不是所有电影，都需要主角们陷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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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我们来聊聊当代人的摩登情爱
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爱尔兰，一支名叫The Frames的乐队在都柏林成立。这支乐队主打摇滚，风格简洁，逐渐成为了当时爱尔兰摇滚的骨干力量。加入乐队三年之后，其中的贝斯手约翰·卡尼（John Carney）决定离开乐队、拿起导筒，几年之后，他成为了我们都知道的导演约翰·卡尼。
©️ The Frames
“我想拍音乐剧，但又不想让所有人都认为它是音乐剧，它不会像以往的好莱坞电影那样，拥有明显的唱歌舞蹈桥段。在我的电影里，音乐不脱节于剧本，它会像对白一样重要，推动着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发展。”
从2001年被称为爱尔兰最成功的剧集《单身汉漫步》（Bachelor's Walk）、2007年的音乐爱情片《曾经》（Once），再到2013年的《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Begin Again）和2016年的《初恋这首情歌》（Sing Street），约翰·卡尼穿梭在纽约的繁华都市与爱尔兰的宁静生活之间，将自己的音乐才华注入电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隐形音乐剧”风格。
©️ 年轻时的John Carney
2019年，他作为纽约时报专栏改编剧集《摩登情爱》（Modern Love）的导演与编剧再次亮相，就在昨天，《摩登情爱》在两年后迎来第二季的八个剧集，作为这一季的主要编剧，他将再次用影像还原现代生活中的爱情和人际关系。
打开这份来自导演约翰·卡尼的摩登情爱档案，在当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相处模式到底能有多少种？
《叛逆边缘》，2001
“我不想死，我只是不想活”
乔纳森和瑞秋不是爱人。
他们在一家精神病院相识，一起参加了自杀青年救赎会，因为他们都曾经想杀死自己，但却被命运残酷地留了下来。
©️ 叛逆边缘 On the Edge (2001)
在这样的环境里，乔纳森喜欢上了瑞秋。精神病院里的两个年轻人，因为长久的朝夕相处，对同类产生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情，可是这样的感情既不能填补各自本就不那么坚强的生存意志，甚至还有可能因为随时可能发生的分离而更加脆弱。
©️ 叛逆边缘 On the Edge (2001)
这是约翰·卡尼最“疼痛”也最疯的一部长片，Britpop的音乐，衬托了这群处于边缘社会的问题青年们对以后的未知与对当下的苟且。这部电影也为他后来的长片奠定了一个基础：即使生活失意，也自有情调和浪漫。
电影的最后，开放式结局给男女主角的未来打上了一个问号，这对一起吃着冰淇淋又一起拥抱的患难之交刚刚经历了失去朋友的巨大悲痛，瑞秋对于乔纳森的告白充满疑问，但总算保留了一丝谨慎的希望与乐观。
©️ 叛逆边缘 On the Edge (2001)
《曾经》，2007
“捷克语的‘你爱他吗’怎么说？”
The guy 和 the girl 不是爱人。
男人是在都柏林大街上卖唱的流浪艺人，女孩是从捷克移民过来的卖花女，两个人都想成为音乐家。他们普通到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就像大海里偶然邂逅的两条小鱼，试图通过对话和行动来表达情感，然后才发现歌声才是彼此之间共通的语言。
©️ 曾经 Once (2007)
这部忧郁气质十足的电影是约翰·卡尼的一次意外收获，平淡的纪录、留白的对话，浪漫、悲伤与希望在都柏林这个偏远的城市交织在一起。随着一首首歌曲穿插出现，两个人之间隐秘的情愫也在缓缓流动，故事叙述得自然而然，观众也随着每个角色一起心碎、孤单和愉悦。
©️ 曾经 Once (2007)
根据剧本最初的构想，电影的名字“Once”指的是男女主角的一度春风，但主创们最后还是觉得，跟性有关的情节跟这两个角色的气质不太相符，于是这个词的含义就变成两个人经历偶遇、相识和相伴之后，回忆成了他们的“曾经”。
《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2013
“音乐是日渐稀少的珍珠”
格雷塔和丹也不是爱人。
格蕾塔在纽约的一间酒吧里，被朋友怂恿上台表演。因为失恋与饮酒，她的嗓音略带沙哑和颤抖。偶然过来喝酒的失意制作人丹听到了她的歌，感觉耳朵和眼睛都出现了幻觉，仿佛乐器自己弹奏了起来。
©️ 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 Begin Again（2013）
各自丢失了一部分灵魂的两个人，在传统的电影套路中往往会迈入禁忌之爱，但约翰·卡尼又一次选择了音乐作为亲密关系的填充物和替代品，让低谷期的两个人用一根耳机分流线和平日里羞于展示的个人歌单，补上了各自心灵的空缺。
©️ 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 Begin Again（2013）
《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还有一个英文译名叫作“Can a Song Save Your Life？”，这个疑问在一首歌的三分钟里得到了回答，格雷塔和丹的人生发生交集，成为好朋友，开始一段亲密无间却清澈见底的关系。浪漫开始于一拍即合的心灵相通，止于惺惺相惜的彬彬有礼。
在约翰·卡尼这里，所谓的性与爱，远不如旋律带来的悸动深刻。就像导演自己在一次采访中说的：“艺术在生活中还有其他作用吗？不只是为了娱乐或消磨时间，它实际上可以帮助我们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 再次出发之纽约遇见你 Begin Again（2013）
《初恋这首情歌》，2016
“你需要冒着被嘲笑的风险”
年轻的康纳和拉菲娜，依然不是爱人。
80年代，因为家庭经济状况变动，都柏林高中生康纳转学去了另一个死气沉沉的学校，有一天，他在学校门口遇见了拉菲娜，一位立志成为模特的普通女孩。
©️ 初恋这首情歌 Sing Street（2016）
青春期的躁动同时遇上了家庭的动摇和爱情的懵懂，康纳选择在夹缝中成就另一种形式的叛逆，不抽烟、不喝酒，只玩他的摇滚。美丽的拉菲娜成为了他和朋友们一起成立的乐队“Sing Street”的MV女主角。两个人之间朦胧的爱情来源于对梦想同样的追求，和对大城市伦敦的向往。
©️ 初恋这首情歌 Sing Street（2016）
在纽约与一众巨星的合作结束之后，约翰·卡尼再次回到了都柏林，完成了这个有关初恋的故事。与以往的电影相似的是，情节的最后都定格在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让角色和观众都意犹未尽。
康纳和拉菲娜最后是不是爱人，不管是对如此年轻的他们，还是对荧幕之外的观众来说都不重要。他们也许会像《爱乐之城》那样曲终人散，也许会有一个童话结局，这是约翰·卡尼给我们的一点有余地的想象。
©️ 初恋这首情歌 Sing Street（2016）
《摩登情爱》，2019
“我观察的从来都不是
男人，而是你的眼睛”
古斯明和玛吉，同样不是爱人。
古斯明是酒店的门房先生，他会笔直地站在旋转门前打量朋友同时也是住客玛吉的历任男友，长期军事训练让他练就了犀利的眼力，总时不时提出一些令玛吉恼怒的鉴定意见，但偏偏每次又料事如神。
©️ 摩登情爱 第一季 Modern Love Season 1（2019）
玛吉是个相当独立能干的姑娘，但这并不代表她身在异乡不需要帮助：在她成为单亲妈妈的那段时间里，酒店大堂就成为了小女儿的游乐场，曾经扮演过类似玛吉父亲角色的古斯明，现在成为了玛吉的女儿会扑上去拥抱的人。
©️ 摩登情爱 第一季 Modern Love Season 1（2019）
就这样，玛吉和古斯明之间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超越了年龄、背景和阶层的友谊。约翰·卡尼在《初恋这首情歌》三年之后，再次回到纽约执导《摩登情爱》，创作起了他最擅长的主题。在这一集里，没有了音乐的穿针引线，但仍然可以感受到男女主角之间独特的相处模式——一种可贵的信赖和保护，跟爱情其实没什么关系。
©️ 摩登情爱 第一季 Modern Love Season 1（2019）
这样的故事在摩登情爱里比比皆是。约书亚是一家约会交友网站的CEO，是朱莉作为记者的采访对象，在正式的问答之后，朱莉问了一个问题：“作为交友网站的创始人，你有真正地陷入过爱河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令约书亚破了防，他说出了一个有关真爱和错过的故事。结束采访的两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像伍迪·艾伦电影里那样絮叨各自的曾经——原来，作为提问者的朱莉，也有一段关于真爱与错过的回忆。尽管故事的结局不同，但是在话音刚落的那刻，跨过年龄差的两人，瞬间就理解了彼此。
©️ 摩登情爱 第一季 Modern Love Season 1（2019）
约翰·卡尼的作品大多都诚实得很，但又不至于令人失去希望。当你沉浸在故事之中时，总会逐渐意识到，这些情节似乎都在自己身边发生过，在这位深谙当代情爱的导演的镜头里，总有一个可以代入的席位，等着每一个平凡的我们。
不是每部电影都需要主角们陷入爱河，约翰·卡尼电影里几乎没有标准意义上的情侣，有的只是两个普通人因为某个契机相遇、最终却并没有走到一起的故事。这是当代人的专利，也是一个文明社会最可贵的地方：承认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会有自由而流动的、无法被归类的情感。
©️ 摩登情爱 第二季 Modern Love Season 2（2021）
或许这就是约翰·卡尼想要告诉我们的，摩登情爱真正的“摩登”之处：在这个生活着七十亿人口的地球上，爱情或许难得，但是，总有一些温柔的情思，会闪现在你意想不到的那一刻。
参考资料：
[1] Director John Carney talks about hit film Once. Clash Music. 2008. https://www.clashmusic.com/features/director-john-carney-talks-about-hit-film-once
[2] Why ‘Begin Again’ Director John Carney Relished Conflict Between Adam Levine and Keira Knightley. Steve Pond. 2014. https://www.thewrap.com/begin-again-keira-knightley-adam-levine-mark-ruffalo-john-carney/
[3] The Strange Sexlessness of John Carney’s ‘Begin Again’ and ‘Once’. Elisabeth Donnelly. 2014. https://www.flavorwire.com/466429/the-strange-sexlessness-of-john-carneys-begin-again-and-once
[4] To Her, He Was More Than a Doorman. Daniel Jones. 2019. https://www.nytimes.com/2019/10/18/style/julie-margaret-hogben-modern-love-cristin-milioti.html
[5] 'Modern Love' Episode 2 is a sweet, genuine inquiry into your love life — better late than never. Pooja Salvi. 2019. https://meaww.com/when-cupid-is-a-prying-journalist-modern-love-episode-2-review-dev-patel-andy-garcia-245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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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四粮液
编辑／Svet
排版／Thea 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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